一點點喜歡

對妳有一點點喜歡,比妳預期中的多一點點。
——

時不時,我總是那樣盯看著她看,她是無聊生活圈內唯一一抹的異色,讓我覺得新鮮有趣,她非常的與眾不同,是眾人所承認,歸屬於成績名單上最頂端的那類人。

我確實很不屑那種乖乖女,但她似乎又不是那樣乖巧,我彷彿能看見她拘謹底下的叛逆與不羈,正如同我日常的偽裝,裏頭卻是個保守的靈魂——我們似乎是被倒裝了。

有一頭富有光澤的直順中長髮,髮夾夾上右側形成側瀏海,眉眼端正和一對深棕色的眼睛,每日皆穿著乾淨的白紗衫,衫上有著些許的蕾絲與不起眼的繡花,白衫下搭配著及小腿的長裙或是針織背心,給人一種細緻與精巧的美感,讓我不禁地想更仔細的端詳她。

其實她並沒有這麼美,也許能稱得上是一個樸素的女人——但很精緻,她不像其他同年齡的女生一樣化妝,終年臉上沒有一抹脂色,只是,即便是素著一張臉,卻還是不能遮掩她富有彈性的肌膚,時不時讓我想用手觸碰她的臉頰。

你說我喜歡她嗎?不,我僅僅是對她有好感,一種由好奇所引起的好感而已,僅此而已!我從不認為我們有所可能,除了在偶爾的時間,偶爾看著她安靜地在角落吃午餐,每次將食物送入口中時,微微瞇起眼睛的模樣,很可愛。

「不覺得她吃飯的樣子很有趣嗎?」我對身旁的跟班說。我的跟班,一個愚鈍的胖男孩,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朋友。他似乎對她很有興趣,這點讓我覺得厭惡,我完全不認為他們相配。只是,他是我少數能一同討論「她」的話題的人,那些平常只存在於我的腦海,屬於我私人的秘密,能和他人分享的存在。

就當話語落下時,坐在我正前方不遠處的她,抬起頭看向我,一雙清澈的眼眸盯著我瞧,
直直地看入我的靈魂,讓我無處閃躲而啞然無聲。她似是有些困惑、似是有些不解,當互相對望的瞬間,是我從未感受到——我們是如此相近。她不再是那個令我不解的女孩,她是一個近在咫尺、活生生的人,我感覺到我似乎能觸到她,是的。

也許遲了幾秒,嘎然沈默使空氣凝固,她帶著誠意的口吻將手中的巧克力往前向我推進,問了一聲「要吃嗎?」。她似乎是誤解成為我對她的食物有興趣,我發出尷尬的笑聲,說到:「不用,你肚子餓吃東西很正常。」她似是明白的點頭,然後繼續她手中與口中的動作,反倒是我旁邊的胖子,一臉就是「我也想吃」的可悲模樣。

她身旁其他與她更親近的男孩走過來,就這樣厚著臉皮地往他身旁坐下,我不明白,那個男孩為何能如此自然地往她身旁去,「她」是那樣的不可一世,為何那個男孩可以親近。

在過去某堂戲劇公演時,我曾看過她的演出,劇本是她寫的,女主角是她演的。那齣戲,並不能稱得上有趣,老實說,非常沈悶又悒鬱,是關於一個人面對「罪」的取捨與救贖,然而,當穿著白衣連身裙的她出場後,我的目光至此再離不開白裙女孩,她的演技與淚流讓我的心仿若糾結成團,我從來不曉得,她竟然有如此脆弱、傷心欲絕的面容,她哭泣無助的模樣,讓我想擁至入懷,擦拭她豆大的淚水。

落幕後,我寫給她一個簡短的評比投票,那一日,她獲得了最佳演員的殊榮,我非常替她開心。因為她是舞台上的主角,她藏不住的喜悅讓我心頭一暖。我似乎看見了不同一面的她,那一個她不曾展露過的面貌,讓我覺得只有我,只有我能明白——她的哀傷與美麗。

她確實是叛逆的,我親眼所見。年末的聖誕假期,與鄰近學校舉辦了共同舞會,那一日我從未想過她也會到場,畢竟她一年到頭來從不出席任何活動,只當現身於圖書館或者自習室,但是當我在舞池上見到她時,是有別以往的不尋常。她一襲繫領黑色的連衣裙,是保守的樣式,上面脖子處綴有珍珠,那樣平凡中帶有細緻的樣式,確實是她的樣式。然而,無袖洋裝露出她白皙的肩膀,還有及膝短裙讓我初次見著她的膝蓋,而膝蓋下方是黑絲襪掩實地蓋住了雙腿。

視線所及只有雙肩是裸露的部位,然而、然而,如此的穿著還是挑逗著我內心深處的慾望和感知,與其他在舞會場上爭奇鬥豔的女孩們相比,她的穿著已經相對保守,只是那是因為別人不曾見過她以往樸素的打扮,才會不曉得今夜的她是那樣的耀眼。她臉上塗飾著淡淡的妝容,當你細看,那甚至是沒有眼影的淡妝,只有小小的口上一層不顯鮮豔的唇蜜,倘若我嚐上一口,或許能吃到淡淡的草莓味。她是那樣的女子,只需要淡妝就顯得漂亮美麗,我多麽希望這是我每日見到的她,也許這樣我就會追求她。

但我不會追求她,正如同我不會去追逐森林中的一頭鹿,我是一位遊牧的牧羊之子,而非一個矯健的獵人,因此我不會追求她。我也沒見過其他人追求過她,除了某一次。某一次,我甚至不能確定這真實發生過,我在宿舍的小徑上看到她和一位男孩在一塊。

這很奇怪,怎麼說呢?我從未見過那個男孩,不論是以前或是往後,他僅僅出現過那麼一次,我只是經過,我不確定他們在那裡的前因後果。男孩長相非常普通,比我更矮小與瘦弱的身板,臉?當然沒有我的俊俏。只是,他們很像,非常地相稱。然後,我見到平時安靜順從的她,把他按在牆上,親吻了一次又一次,男孩緊緊的圈抱住她,她墊著腳回吻了。所以我不會追求她,因為我曉得,她不屬於我。

又在一個假期後,我從其他同學的閒語中聽聞了一個消息,她談戀愛了,似乎是在異國假期的旅途中,對方似是一個浪漫至極的成年人,和她有著難以說明的瓜葛。對於她的選擇,我並不意外,她就是一個遙遠的人,豎立在我觸不及、勾不著的深層之處。所以,當我與她對視之時,我感到我們的親近時,才讓我如此震懾。啊,原來我能碰得住她。

偶爾,我會想起來,在遙遠過去的時空中一個永垂不久的神話:是關於一個牧童男,某日在河中央遇到了一個自天而下的女孩。我和她之間似是牛郎織女,只是不存在愛情。或許是有些憧憬,是有些飄渺的情意,只是,每當我有著任何曖昧的臆想時,我總感到自身的自卑。

倘若用一種的花卉形容她,我會用百合。因為她時常穿著白色衣服,花型樸素卻純潔,就跟她看起來毫無疑問是個處女一般,而且,我直覺地認為她聞起來,味道一定如百合香甜。我聽說,她也非常喜歡種植花卉。

她身上那些舊時代的痕跡,有些恬靜又有些美好,讓我不禁嚮往朝她而前,只是,彼此之間卻有著無形的網,密實地隔在我們的之間。我並不愛她,只是我眼珠子想看著她,就像凝視一個古董花瓶。但她不僅僅是一個擺飾,而是一個具有我無法測量智慧的女人,我想為她獨立的設立一個新詞彙:女人。聰明又獨立,有著無法琢磨的思想,我稱之她為女人,而這個詞彙只屬於她。

我時常會拿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去煩擾她,例如下堂課的位置、作業的規範,問題都是平日同學們會向她詢問的範圍,所以,她並不會察覺到我對她有任何過多的好奇,但是我覺得她是知道的,這非常難說明,那就是在那無言無語之間,我認為她是明白的。

她不同於其他人,她是明白我的。偶爾我會用一些調侃或是無釐頭的方式問她,她笑起來真好看,讓我想讓周圍安靜下來,得以細細地去聆聽她輕巧的嘻笑。那時,我覺得她不是平時聰明拘謹的女孩,而是一片光明開朗的春景。她是她,是不一樣的春色。

我總有一個預感,預感她會無預警的離去,我們再也沒有聯繫,只因我們本當沒有聯繫。但我非常地期待,在許久未來的某一日,某一個同學的婚禮或是同學會上,看見她的樣子,她一定會很美。我想這時的這個想法,是因為我很喜歡她。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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